如松:一个用“伟哥”支撑起来的国家

货币贬值和恶性通胀导致巴西2015年和2016年的经济分别下挫3.8%和3.5%,2017年实现微弱的1.1%的经济增长。

很多朋友问,为何有些国家会从工业化社会又倒退回到农耕社会?巴西是典型的例子。按巴西主流经济学家估算,巴西GDP到2022年才能恢复到2014年的水平,工业需要八年以后才能恢复到2013年的水平,也就意味着两年的经济衰退,让巴西经济总量和工业化水平分别倒退了5年和9年。要知道这仅仅是两年高通胀所带来的经济衰退,所谓“高通胀”的通胀率也不过就是百分之十几。上世纪,巴西、阿根廷和俄罗斯都经历了短则六七年,长则十几年的高通胀,通胀率经常达到三位数甚至四位数,对经济和工业水平的破坏力将有多大?这个问题只能用脚趾头计算了。不看数字只看现实:苏联原本已经实现了工业化,但今天的俄罗斯却再次依靠贩卖土特产(石油)为生;在上世纪中期前后几十年,巴西、阿根廷都基本实现了工业化,现在却成为发展中国家,也主要依靠贩卖大宗原材料等土特产为主!

1970年,委内瑞拉人均GDP是1194美元,以中国为基准,2015年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约占人均GDP的42%,以这个比例计算,意味着1970年委内瑞拉的人均收入大约是500美元。2017年7月,包括委内瑞拉政府发放的食品券在内,委内瑞拉人当时的最低收入约为250531玻利瓦尔,按当时的黑市价格计算大约相当于32.19美元。当然啊,人均收入会高于最低收入,但其人均收入也不会高于100美元。在此,还要考虑今天的美元购买力至少比1970年的美元购买力已经贬值了70%以上(美国在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滞涨已经让美元的购买力下降了60%多),这意味着今天委内瑞拉人的收入(购买力)水平仅仅是1970年的十五分之一左右。

至于委内瑞拉社会已经倒退了多少年?估计手指、脚趾一起上阵也无法解决这一难题。

它们的工业水平都在倒退!倒退的年限至少是以几十年甚至百年以上来计算。

教科书说,历史一定是向前进的,那只是希望忽悠、让一些人老老实实做梦,在很多的国家,历史是经常倒退的,这并不奇怪!几百年前,很多社会都是分散的自耕农社会,一旦工业基础遭到破坏之后,分散的自耕农社会依旧是当今社会的主要生存方式(比如现在的委内瑞拉),不就是倒退几百年了吗?

上述巴西经济和工业化水平倒退5年和9年的数字并不可靠,因为社会的发展是动态的,而不是静态的。

桑巴舞有进有退,很适合巴西的经济发展史

巴西在经过2015年货币大贬值之后,无论出口商品价格还是生产要素价格都出现了大幅调整,恢复了一定的竞争力,部分国际资本流入,即稳定了雷亚尔汇率,也让经济出现了复苏,实现了一个小型的衰退与复苏的循环。

对于巴西这样的等级社会来说,财政永远是根本问题。

巴西政府确定2017年的公共财政赤字为1590亿雷亚尔,比上一年增加14%,这一数字明显高于1.1%的经济增长率,巴西有三种方式来解决赤字压力:第一是借贷;第二是加税;第三是央行印钞,要么直接转移支付给财政,要么就是投放到市场中希望推动财政增收。巴西从2016年8月开始降息,到今年3月,共降息11次,利率从14.25%降至6.5%,看来巴西使用的是放水的手段;同时,巴西是税率最高的国家之一,加税一直是财政增收的手段。但无论使用哪一种方式(或几种方式共同使用),最终的结局都会推动通胀再次掉头向上,本币就会再次走向贬值之路。

这其中的核心内容是财政支出的刚性,这在很多国家中是带有普遍性的问题。

这种财政支出刚性的原因在哪里?巴西2017年的就业人口平均月收入是2106雷亚尔。但巴西国家典型事业常设论坛主席马克斯说,85%的国家公务员月收入在2000-6000雷亚尔之间,算术中位数是4000雷亚尔,几乎是就业人口平均月收入的一倍。在巴西,公务员基本就属于富人阶层,巴西的联邦公务员中,67.2%的人在巴西10%最富裕的人口范围中,许多公务员在全国4%最富裕的人口当中,甚至有些人为全国1%富裕的人口。月收入在27432雷亚尔以上的公务员并不少见。

更有媒体报道,巴西公务员的福利水平甚至好于欧洲的一些国家。

《纽约时报》报道称,巴西人的平均退休年龄是54岁,一些官员、军官和政客能够享受到多重退休金,合计起来超过一年10万美元。退休者过世之后,他们的配偶甚至女儿都还可以一生领取他们的退休金。所以,退休的官员们许多都已经六十,甚至七十多岁,但还是可以娶到年轻得多的太太,这些“金丝雀”们在自己的官员老公死后,还可以领几十年的全额退休金。所以,一些西方媒体戏称巴西是依靠“伟哥”支撑起来的国家。

至于贪污受贿,在巴西更是平常事,也有总统因此站上法庭,媒体也多有报道。

这就让巴西“国考”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如果你处于上层,巴西就是天堂。

难道巴西就不能削减公务开支、让财政支出摆脱刚性吗?其实巴西的经济界人士并不是想不到,而是做不到,触动利益比触动灵魂还要难,这在世界各地都是通用的。

这就带来了问题,财政难以实现可持续,必须借助加印钞票,就会带来本币不断贬值,所以,巴西就只能使用外汇本位制,希望借用美元、欧元的信用,稳定巴西雷亚尔的价值。现阶段,美元已经进入美元荒时代,不再廉价易得,而欧元已经宣布将如期结束量化宽松,再加上贸易争端不断加剧,巴西实现资本账户不断扩大盈余的难度就会越来越大。可本币基于财政的压力处于不断膨胀的状态,所以,虽然过去一年多中巴西的通胀开始下降,但本币贬值的压力还是逐渐显现。巴西很可能正在在走向新一轮萧条的早期阶段,也让那些多少年之后可以恢复以前的经济总量和工业水平的预测并不可靠。

巴西这样等级差异异常明显的社会,本质就是在不断加速透支本币的信用,所以其货币寿命很短暂,目的当然是为了维护等级的利益,让财政成为养人财政、“慰问”财政、不断扩大投资的政绩工程财政、腐败工程财政,等等。

一国经济本身是文化的外在反应,为何南美很多国家掉进这样的怪圈?为何南美国家不断爆发债务危机和货币危机?这与其曾经遭受殖民统治息息相关,它们大部分都曾经是西班牙和葡萄牙的殖民地(世界上很多的国家和地区都曾经经历了这种被外族殖民的历史)。当一国遭到很长时间的殖民统治之后,就会形成统治阶层和被统治阶层,社会文化和民众也会在潜意识中逐渐接受统治阶层,崇拜强人政治,总期望“领袖”可以拯救自己、保护自己,就拥有了等级社会的土壤。可是,当上层建立了自己的权力之后,期待它们在失去监督的情形下触动自己的灵魂,不是是否靠谱的事情,而是基本不可能的。

由此也就产生了巴西这样“伟哥支撑起来的社会”,根源在于等级文化的根深蒂固。任何社会现象都不会平白无故,都有其合理性!所以,今天的巴西人怪天怪地都是无用的。如欲摆脱这一怪圈,唯有革新自己的文化,这是唯一的出路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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