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不妨引入“民营铁塔”

        本月初中国国资委筹备成立“国家铁塔公司”的消息，曾在电信业内引起不小的震动。随后由于成立时间、股权结构、网业分离程度等相关细节并未公布，业内争论声有所沉寂。笔者虽然并不看好这家公司，但也不认为它一无是处。比如，它有望缓解目前存在的“网间结算”问题。
        此外，虽然此前有众多声音反对国家铁塔公司的成立，理由是这将使中国电信行业重回垄断，但叫停它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国家铁塔公司”消息刚一传出时，不少人将其误解为“网业分离”，实际上，它与传统意义上的网业分离并不一样。网业分离是对有线固网而言。由于有线市话网具有天然垄断性，把基础设施等资源归拢到一起，是一种有效的制度安排，目的是为了达到规模经济，但是为了防止其“垄断延伸”，需要把“网”与“业”拆分开来，使各种电信业务在独立的有线市话网上实现更公平有效的竞争。
        而国家铁塔公司面对的并不是有线市话网，而是移动通信领域。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一项研究成果表明，移动网络基础设施存在天然垄断性。尽管监管层有意将基站、铁塔等基础设施统一归一家公司建设和维护，推动运营商在业务层面展开竞争，表面看思路上符合“网业分离”，但是此举的经济原理和特征与传统意义上的“网业分离”是完全不同的。
        既然移动领域不存在天然垄断，将基础设施归结到一起，道理何在？如果遵从这个原理，为了防止重复建设，浪费资源，那么各行各业是不是都可以由一家公司来做？显然，如果“网业分离”是设立国家铁塔公司的初衷，那么最终效果会和初衷背道而驰。
        为什么中国监管者会在这个时点上公布“国家铁塔公司”即将成立的消息？
        中国电信行业经历过往几次改革后，监管者仍在探索一种好的管理体制。电信作为国家重点行业之一，监管者并不想完全放开。下一步改革重点在哪？是上游基础设施还是下游业务？应该有怎样的治理结构？此次改革，说明监管层也想换一种方式思考。
        国家铁塔公司的成立，说白了还是监管层想为电信行业减压，让电信运营商能够轻装上阵，以应对移动互联网对传统电信业务、尤其是移动业务的巨大冲击。众所周知，全世界范围内电信运营商最赚钱的就是移动业务。移动互联网之所以能够撬走运营商的移动业务利润，关键在于它的成本低廉。而成立国家铁塔公司，意在大幅减低电信运营商的成本，加强它们的竞争力。同时，运营商自身也不甘于沦为“管道”，不仅希望自身能参与当下竞争，且还希望继续保留传统业务。如短信业务曾是运营商主要利润来源之一，近年之所以没落，关键原因就是成本高导致资费高，如果能大幅降低其成本，不排除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不过，国家铁塔公司是否真正为运营商降低成本，还是个问号。因为我们目前只看见一家国家铁塔公司，垄断特质鲜明，缺乏对价、没有成本压力，如果接入费的监管再无法跟上，很容易造成上游定价（接入费）畸形，最终成本只能转嫁给下游的终端消费者。从这点看，监管层不妨引入一家“民营铁塔公司”，这样就可以弥补没有对价的缺陷，保证了公平竞争和市场的有效。
        此次国家铁塔公司似乎还有一个使命，即解决“网间结算”的核心症结——利润分配。以三大运营商为例，由于中国移动用户基数大，中国联通和电信过去都是向中国移动净结算，这些都是纯利润。它也许只占中移动总利润很少一部分，但对于其他两家而言却十分重要。成立国家铁塔公司，相当于引入第三方，统一向三大运营商收取接入费，而三家之间不再结算，至少可以把“网间结算”的负面影响变成中性。
        总的来说，虽然目前反对声居多，但国家铁塔公司的成立已如箭在弦上。监管者如果能够利用这次契机，引入民营资本，完善电信行业监管，以电信行业上游的垄断来换取下游的有效、公平竞争，对运营商、消费者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本文系对张昕竹就“新一轮电信业改革”话题的录音整理，并经作者审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