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铂的“中国式”产权纠纷教训

一起引人注目的中美商业纠纷近日蔓延到了中国东部的一个安静角落。但美国轮胎制造商固铂轮胎(Cooper Tire)从位于中国山东省的合资公司撤资，几乎没有引起国际社会的关注——尽管这是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上任头两年间最有趣的企业案例研究对象之一。
固铂与其国有合资伙伴成山集团(Chengshan Group) 18个月来的较量，凸显了在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中政治和跨国投资相互交错带来的潜在问题。如果不研究这家总部位于俄亥俄州的轮胎制造商的境遇，任何跨国公司高管都可能最终重温这一噩梦。
最重要的是，固铂在山东的惨痛经历向海外投资者展示了中国最新的法治改革中一些关乎他们成败的问题。
人们分析秋季召开的中共中央全会时，通常仅考量国内影响。例如，10月召开的最新一届全会重点关注的是法治问题。全会的首要目标包括加强中共对常受制于地方当局的较低级别法院的控制——部分是为了回应人们日益普遍的感受：普通投资者无法依靠司法系统纠正问题，如开发商征地。
全会成果涉及到的外国人利益通常在事后的思考中才得到讨论。不过，鉴于固铂的遭遇，10月全会支持设立可以驳回强大地方利益诉求的最高人民法院跨省巡回法庭，将与所有外国投资者直接相关。
固铂与国有的成山集团的纠纷就是简单的产权问题——特别是固铂在合资公司固铂成山轮胎公司(Cooper Chengshan Tire)的65%控股股权，而印度阿波罗轮胎公司(Apollo Tyres)坚持在其25亿美元并购固铂的计划中得到这部分股权。固铂成山作为固铂在全球最大的制造厂，是这笔交易中极为重要的部分，因为阿波罗需要借之在世界最大的汽车市场——中国确立地位。
阿波罗向固铂的股东开出了慷慨的溢价。这些股东包括著名投资人士，如美国的约翰•保尔森(John Paulson)。这原本会成为印度买家收购美国公司的最大交易。甚至连固铂的美国工会职工似乎都表示欢迎。
但是，固铂的中国工人另有想法。2013年8月，他们控制了固铂成山轮胎公司，并赶走了美国老板——表面上是因为他们担忧阿波罗为收购固铂可能要背负的债务。
结果，固铂无法获得完成季度财报所需要的该厂的财务信息。同时，成山的管理层声称这是工人的独立行动，并要求一家当地法院解散其与固铂的合资公司。
依据中国法律，根本没有什么可争辩的。工人对合资公司的控制是非法的，而成山作为少数股东，没有资格阻止固铂将其合资公司的股份出售给阿波罗。但山东的法官不想代表一家卷入与强大国企纠纷的美国跨国公司来命令地方当局和警察驱逐工人。虽然当地法庭没有对成山解散合资公司的请求作出裁决，但它的确拒绝了固铂提出的把这一纠纷移交至一个香港仲裁委员会的请求。
由于不想在目标公司的最大工厂接手面对这一公开反抗行为，阿波罗去年12月放弃了此次收购。在目的达到后，工人们允许固铂的管理层返回了工厂。
固铂和成山随后同意分家：后者上月出资2.85亿美元买断前者在固铂成山的全部65%股权。虽然成山暂时还是固铂的供应商，但固铂本月早些时候表示，它正在考虑是否将至少一部分在中国的采购业务迁至越南或其他国家。
因此，对于固铂来说，10月的全会及其设立独立于地区当局的跨省法庭的计划来得太晚。但可能用不了多久，这些中国新设法庭之一将被要求代表与强大地方利益较量的外国投资者作出裁决。当这种情况真的出现时，中共尊重法治的恳切言辞将经受考验。
译者/申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