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20世纪早期黑死病流行时的满洲及英国一样,在今天的西非,旅行者往往不受欢迎。今年9月,8名医务工作者及记者来到几内亚第二大城市恩泽雷科雷(Nzerekore)附近的一个村庄,原本计划告诉村民应采取哪些措施来防范埃博拉病毒(这种病毒今年已导致至少4500人丧生),然而,当地人却手持大砍刀和棍棒攻击了他们。后来,人们在村里的茅坑里找到了几个遇难者的遗体。
2004年曾在该地区工作过的美国病毒学家约瑟夫•费尔(Joseph Fair)表示,埃博拉、巫术及“身着‘太空服’出现的”陌生外国人让村民们心生恐惧,他们正试图切断与外界的联系。过去,人们尝试过这种自我隔离措施,有时候这种措施也会奏效。1910年,当鼠疫在中国东北部山区蔓延时,几个城镇曾封堵了外人进入城镇的入口,只派可靠男子代表全城去市场采买必要物资后迅速返回。就在那年,肺鼠疫导致了满洲或许6万人丧生。然而,对外封闭的村庄却没有感染这种疾病。
导致鼠疫的病菌能通过空气传播,被受感染跳蚤叮咬也是一种传播手段。埃博拉传染性没有这么强,从而降低了它的致命性。不过,两者间还是存在可怕的相似之处。埃博拉的漫长潜伏期令患者能够在身体仍然健康时逃离疫区。鼠疫的发作要快得多,不过细菌学家称鼠疫为一种“隐秘感染”——在疾病悄悄吞噬身体之际,受害者却感觉良好。正如文艺复兴时期的诗人乔万尼•薄伽丘(Giovanni Boccaccio)所形容的,人们在与朋友吃过午餐之后,再在天堂与先祖享用晚餐。在死亡前,感染者可能会四处活动三天之久。这两种疾病的传播还都会因人们的恐惧和逃亡而加快。
就目前而言,对抗埃博拉的最佳武器仍然是最古老的方法:对暴露者实施隔离检疫(quarantine,这个名词和这种方法是14世纪意大利各城邦发明的);对感染者实施完全隔离。毕竟,20世纪早期人们就是用这种办法最终扑灭鼠疫的。
曾受教于剑桥大学(Cambridge)的伍连德(Wu Lien-teh)医生曾协调组织了满洲的医疗应对措施。他曾指挥过一个由600名警官组成的团队,并得到了中国军队的支援。当时,人们被强制实行隔离检疫,实施场所主要是肺鼠疫不易传播的露天环境。出现症状的人们被运往医院等待死亡(在那个没有抗生素的年代,没有人能生还)。当时,感染者遗体被随意抛在街头,伍连德为此曾请求中国皇帝批准焚烧这些遗体——尽管这么完全违背中国人的传统。采取尸体火化措施之后,这种传染病开始消退。
在传染病肆虐的时代,温情可能是致命的。因为知道鼠疫是致命的,许多满洲人都把受感染的亲属赶出家门,让他们与其他被亲人抛弃的病人一起在街上抱团取暖,然后死在街头。然而,在西非,恐惧和爱都在传播埃博拉。在西非,人们会悉心照顾那些即将死去和已经死去的病人。由于缺乏口罩、手套、消毒剂等适当防护物资,这种人道善举在疾病的传播中起到了巨大作用。
逃亡也起到了巨大作用。今年8月,几百名利比里亚甘塔的居民逃离了该市,原因是相邻的城镇被隔离检疫以及街头出现倒伏的尸体让他们感到恐惧。他们成群地挤上出租车或摩托车逃亡,携带着食品——当然还有埃博拉病毒。
目前,用疫苗和实验性药物让西非摆脱埃博拉魔爪的可能性不大。我们必须采取当年曾扑灭满洲鼠疫的古老方法,并加以人性的态度,要让古老方法在当今世界取得成功,这种态度是必须的。说到底,消灭这种现代版“鼠疫”还是要靠人道主义。
本文作者著有《鼠疫:全球最危险疾病的神秘过去与可怕将来》(Plague: The Mysterious Past and Terrifying Future of the World’s Most Dangerous Disease)
译者/何黎
扑灭埃博拉需借助老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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