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盟委员会主席人选之争的背后

围绕欧盟委员会(European Commission)下任主席的争吵没有赢家。英国的戴维•卡梅伦(David Cameron)遭遇羞辱。德国的安格拉•默克尔(Angela Merkel)正基于错误的理由支持错误的候选人；欧盟委员会将迎来一位难以胜任工作的主席。而对那些在欧洲议会(European Parliament)选举中唾弃政治精英们的民众来说，如今初具雏形的猥琐交易很可能证明他们没错。有时候你真的很难找到支持欧洲的理由。
那些寻求从“天命”角度解释为何选择卢森堡前首相让-克洛德•容克(Jean-Claude Juncker)出任欧盟委员会主席的人将会感到失望。没错，容克是一位老派的联邦主义者，但这也没什么可兴奋的。雅克•德洛尔(Jacques Delors)将欧盟委员会转变为欧洲一体化引擎的日子早已一去不复返了。
不，忘掉有关欧洲未来的愿景吧。这场争吵全都与互相竞争的国家政治有关。而且坦率地说，欧盟的格局决定了默克尔的政治胜过卡梅伦的政治。如果说有什么让人感到意外的，那就是默克尔为了让自己摆脱国内的困境，无情地将一些相当猥琐的交易放在第一位，而把自己常常宣称的欧洲主义放在第二位。
无论欧盟在欧洲议会选举后向自己提出什么问题（它们应该全都与增长、就业和竞争力有关），选择容克都不是答案。我这样说并非是个人对容克有什么敌意。容克了解布鲁塞尔的运作机制。综合各方消息，他擅长撮合交易，尽管外交官们普遍认为他过于爱好杯中物。
之所以说容克是错误人选，是因为欧洲乃至世界局势发生了变化。欧盟要想重获平衡，就不得不把欧元区转变为一个政治上可持续、结构上稳健的货币联盟。如果卡梅伦赢得2015年大选的话，它还需要有人可以就英国是否退出欧盟的辩论展开调停。容克绝不是一名热衷于现代化的人士，英国人也根本不信任他。
在柏林方面进行了一些咄咄逼人的游说之后，大多数欧盟领导人现在都心照不宣地支持容克。然而公开的秘密是，几乎没有人将他视为一个理想的候选人。如果欧洲理事会(European Council)举行一次秘密投票的话，他只能勉强获得少数几张选票。默克尔如果对保密放心的话，也会把选票投给其他人。
容克之所以成为候选人中的领跑者，是因为欧洲议会掌握的权力。欧盟条约规定，欧盟委员会主席由各国政府选择，并得到欧洲议员的同意。后者推倒了这种安排。他们坚持要求各国政府任命斯特拉斯堡最大政党的候选人。容克是中右立场的欧洲人民党(European People's Party)的所谓“第一候选人”(Spitzenkandidat)。有人声称，这一切是为了让选择过程具有民主合法性；不客气地说，这是胡说八道。欧盟委员会将成为欧洲议会的附庸。
默克尔曾以为可以悄悄地排挤第一候选人。不久前她曾往这个方向发出一些令人欣慰的信号。但国内政治开始干扰。她低估了自己所在的政党基民盟(CDU)对容克的支持，并对在她斟酌其他人选时媒体的反应措手不及。她还不得不拉拢社会民主党(Social Democrat)盟友。
结果是出现了一个三方幕后交易：让容克担任欧盟委员会主席，确保社民党的马丁•舒尔茨(Martin Schulz)再干一届的欧洲议会议长，然后让默克尔任命一名德国人担任欧盟委员会副主席。你可以称之为猥琐，或者也可以说它反映了德国权力走廊的无情现实。对我来说，这两种说法似乎都没错。
德国在欧盟中的盟友则别无选择。法国、西班牙、意大利以及其他欧元区国家的政治重点是确保柏林赞同欧元区“稀释后”的财政规则。默克尔的助手提醒他们，现在不是在谁担任欧盟委员会主席的问题上忤逆她的时候。
布鲁塞尔资历较老的官员们表示，这种情况早就存在。最高职位的人选总是通过政治交易决定。然而，这次有人向至少一位欧洲外交官提起时运不佳的法兰西第四共和国的政客们陷入的低谷。我可能有些幼稚，但我认为默克尔有些高看了欧洲机构的价值。
所有这些都让卡梅伦在欧盟峰会上陷入孤立。大多数人将不会同情这位英国首相。卡梅伦的欧洲政策脱胎于管住自己所在政党的需要、而非英国国家利益。通过退出欧盟，他咎由自取地放弃了自己的影响力。卡梅伦承诺就英国是否留在欧盟举行公投是一种浅薄的战术，它有可能演变为战略上的灾难。尽管欧盟存在缺陷，但英国留在欧盟远比退出欧盟强。
尽管如此，卡梅伦对容克的看法是正确的。原因并不是这位潜在的欧盟主席将让欧盟变成一个欧洲合众国，而是这件事体现了已经导致欧洲陷入这么多麻烦的“鸵鸟”世界观。在这件事上否决卡梅伦，将让欧洲怀疑论者更有理由反对欧洲一体化，而且很可能进一步推动英国走近退欧的大门。无论出现哪种情况都将对欧洲不利。默克尔仍有时间改变其想法。
译者/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