硅谷需要“颠覆”自己

社交媒体应用Tinder乐于拥有制造话题的能力，因为尽管它宣称自己是一款“约会”应用，但它也可用于“约炮”，而这既让它变得更受欢迎，又增加了它的商业价值。
然而，眼下Tinder制造了另一种类型的争议。不久前，Tinder前市场副总裁惠特尼•沃尔夫(Whitney Wolfe)以性骚扰为由，起诉了该公司的一名男性协同创始人——贾斯廷•马丁(Justin Mateen)。沃尔夫宣称，马丁公开称她为“婊子”、“掘金女”，并剥夺了她的协同创始人头衔，给出的理由是，像她这样的“年轻女孩”挂协同创始人的头衔，“让公司落人笑柄”。
Tinder的母公司InterActiveCorp的高管们否认了沃尔夫的指控，但马丁已被停职。此前就传出过有关硅谷(Silicon Valley)性别歧视的骇人故事，博客圈也就许多初创公司的“兄弟会”文化展开过激辩，此次的Tinder事件在网络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种争议看上去或许跟约会本身一样古老。毕竟，在其他商业领域，特别是华尔街，有关性别歧视的指控长期不绝于耳。比如，不久前，高盛(Goldman Sachs)就被指控系统性歧视女性。高盛对这一指控予以了否认。
然而，Tinder事件格外令人震惊之处在于，上述有关性别歧视的指控与硅谷自封的自由派、前卫思想的形象格格不入。更引人注目的是，这些有关性别歧视的指控，只不过是计算机界普遍性别偏见现象的冰山一角，并且情况近年来不仅没有改善，反而不断恶化。
数据是令人震惊的。上世纪80年代中，英美高校中计算机科学专业的女生比例为30%至40%，当时在这个新兴行业中工作的女性比例也跟这差不多。然而，随着计算机行业的发展，女性所占比例急剧下降：如今美国高校计算机科学专业的女生比例还不到十分之一，并且如YouTube首席执行官苏珊•武伊齐茨基(Susan Wojcicki)在一篇博文中哀叹的那样，“只有不到1%的女高中生表示有兴趣修读计算机科学专业。”
类似的，10家硅谷初创公司中只有1家由女性执掌，而由女性执掌的硅谷初创公司往往难以募集到资金。此外，尽管根据政府数据，女性占到所有信息技术业从业者的四分之一，但鲜有女性担任高级职位。谷歌(Google)、Facebook和雅虎(Yahoo)开展的调查显示，它们的高管中只有五分之一为女性。谷歌用巧妙的措辞对此轻描淡写道：“就多元化而言，我们还未达到自己想达到的状态。”
一些高管将这种状况归咎于基因：有传言称，女性比男性更不擅长处理复杂的量化问题、或驾驭初创企业那种咄咄逼人的冒险文化。但仅凭生物学无法解释这种现象。其他量化领域中不乏女性身影，比如获得统计学博士和本科文凭者有约40%为女性，女性在统计学领域担任高级职位也很常见。在中国和马来西亚等国，女计算机科学家也很多。在中国电子商务企业阿里巴巴(Alibaba)，大约三分之一的合伙人是女性。
因此，看上去问题不在于生物学，而在于文化，在于教育体系向女生灌输了一个理念——“计算机科学是为男性准备的”。硅谷初创公司已经形成了一种文化，这种文化认为创业者只能是穿着帽衫的年轻男性极客。女计算机科学家迪维亚•马尼安(Divya Manian）最近写道：“科技业鼓吹它是一个真正任人唯贤的地方，由理想主义者组成，任何人、每个人都有机会。然而，歧视无处不在。”
好消息是，一些大型科技公司和行业领袖正在向这种状况宣战。武伊齐茨基最近与谷歌、女童子军(Girl Scouts)、麻省理工学院媒体实验室以及非盈利教育网站Khan Academy等机构联合了起来，创建了Made with Code计划，鼓励女性学习编程。“编程女生”(Girls Who Code)、Hackbright等机构也在做同样的事情。加州哈维马德学院(Harvey Mudd College)等传统机构，设立了旨在吸引女生学习计算机科学的课程。谷歌和Facebook在积极尝试在各个级别聘用和提拔更多女性。不久前，包括马尼安在内一些女计算机科学家还创建了一个博客，用于分享有关计算机行业性别歧视现象的骇人故事、并倡导改变。
坏消息是，没有人认为这些计划能够迅速纠正目前这种性别失衡，这是因为，尽管科技行业或许崇尚再创的理念，但文化模式往往根深蒂固、很难改变，特别是在涉及金钱和自大时。所幸，随着Tinder官司之类的故事不断涌现，网上对这种现象的愤怒情绪正在蔓延。也许，这场网络抗议会迫使硅谷文化发生其需要的“颠覆”。
译者/吴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