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不久前,我都认为自己不太关心苏格兰独立公投的事。但现在,随着苏格兰独立前景变得越来越真实,我开始惊讶于自己对此感到多么的不安。我着迷一样地关注民调结果。反独立阵营的无能和独立阵营的狭隘让我感到愤怒。随着投票日的临近,我心里不祥的预感也在加深。
为什么会这样?答案是,苏格兰独立公投让我意识到,我的身份认同感和个人安全感与英国国籍的联系是多么的紧密。另一方面,我的工作——报道全球事务——告诉我,当今世界处于比过去几十年更危险的境地中。英国若在此时分裂,只能使国际局势雪上加霜。
作为移民的孩子,我在报关单上填写“出生地:伦敦;国籍:英国”时,总是心存感激和喜悦。我的先辈就没这么幸运了。我的祖辈们是来自东欧不同地区的犹太人,他们在大屠杀几年前移居南非。我的父母再次迁居,他们不想在种族隔离的南非生活,也不想在那里把孩子养大。我的孩子跟我出生在同一个国家,这感觉像是一种个人胜利。
我有个根深蒂固的想法是英国代表稳定,这个想法在我去各地旅行之后得到了巩固——我去的通常是世界上更动荡的地区。上周,我在乌克兰度过,我像以往一样感到幸运,自己能回到世界上属于我自己的安全一角。
英国的政治稳定,正是使之在20世纪不同于欧洲其他国家的特点。在欧洲,所有其他大国都经历了独裁、战败、内战或暴政。英国始终是一个自由、稳定和民主的国家,明显跟各种狂热不沾边。
如果联合王国分裂,这一高度稳定性将被动摇。我并不预计会爆发内战。但我认为,苏格兰和英格兰分家将不容易,也不会心平气和。双方在货币、债务和石油上会发生争吵。最重要的是,双方都将产生受伤和痛苦的感觉。在个人层面,听到苏格兰民族主义者指控英格兰人不关注社会公正,或心胸狭窄并煽动战争,让我觉得受到了侮辱。我的经验告诉我这不是事实,其他数百万被欢迎进入英格兰的移民家庭也有同感。实际上,尽管苏格兰民族主义者不时抨击英国人的所谓沙文主义,但英格兰的种族多元化程度远高于苏格兰,也是显而易见的。
我猜想,广大英格兰民众也像我一样,对苏格兰民族主义者的说法感到愤怒。这将意味着,至少一段时间内,英格兰人不可能对任何独立谈判采取宽宏大量的态度。这可能很快令局势变糟。事实上,就连票数接近的否定投票结果,都可能给双方带来持续的挫败感和怨恨情绪。
即便是在太平年代,我也会担忧英国分裂的影响。更何况,当前国际环境比过去几十年严峻得多。愤怒的俄罗斯刚刚吞并了邻国的一部分领土。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Vladimir Putin)炫耀俄罗斯的核武器,并吹嘘他有能力在两周之内拿下乌克兰首都。他面对的欧盟(EU)不但实力不足,而且成员国意见不统一。美国在过去几年里就表现出了超然态度,如今更加超然了。在法国下一届总统选举的民调中,一位极右翼候选人刚刚获得了最高支持率。与此同时,在中东,圣战主义死亡崇拜笼罩了伊拉克大部分地区,而叙利亚境内的残忍内战正在肆虐。今年,将有数十万孤注一掷的难民涌向欧洲国家边境。
这些麻烦正在敲击英国的边境。成千上万可能成为移民的人,拼命想穿过英吉利海峡前往英格兰(之后无疑会意识到这是个错误,于是改道前往社会公正的苏格兰),任何目睹了这一切的人,都看到了一个生动例子,说明全球安全问题是如何影响日常生活。
然而,苏格兰公投运动的进行,给人感觉就像是世界其他地方仅仅止步于伦敦。除了民族主义者愚蠢的老生常谈(诸如拥有道德优越性的苏格兰将不必参加“非法战争”等等)之外,几乎没人讨论外部事务。民族主义者们也坚称,独立之后的苏格兰将放弃核武器(乌克兰在独立后就是这么做的,现在则对此追悔莫及)。
也有些人提出,欧洲安全局势可能跟苏格兰公投运动息息相关,但所有这些人的声音都被以危言耸听之名压制下去了。苏格兰独立阵营的领袖亚历克斯•萨尔蒙德(Alex Salmond),甚至谈到他对普京恢复俄罗斯尊严的方式感到钦佩——他是在俄罗斯军队进入克里米亚时发出如此言论的。
如果世界局势继续恶化,苏格兰民族主义者可能很快就会发现,世界上还有很多比伦敦那些遭人恨的“托利党有钱人”更恶劣、更危险的人物。但等到那时,可能就晚了。如果今天(9月18日)的投票走向歧途,英国将会分裂。自豪的苏格兰人、北约(Nato)前秘书长乔治•罗伯逊(George Robertson)曾说,世界上的“黑暗势力”将乐见英国分裂,他没有夸大其辞。
译者/邢嵬
合宁分争,合强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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